大元的田赋相当之轻,每一亩抽税三升(约四斤稻米,购买力在十二元~六元),海量财富藏于民间。大元的税收多种多样,有丁税、或商税、或杂税,或科差、或盐税、或海外贸易(市舶税),诸如此类。导致我大元广西都元帅托欢作为万户,名下虽有十万亩土地,但一年下来也就千石稻米收入。
一千石粮食折算成异时空购买力合四十万元上下,连宋朝一个知府的五六分之一都不到。而半个有元一朝,“一品者十石,二品者八石,三品者六石,四品五品者四石,六品以下二石,于在官粮内支给;无粮去处,每石折中统钞二十五贯”。由于中统钞贬值,20:1白银,想我大元的堂堂一品官员,月薪十石相当于月工资7500元,六品官员1500元/月,六品以下的官员没有具体数字,看起来都回家吃老米了,当官不爽啊,居然才这么点。我大元不亡,真是对不起历朝历代‘让天高三尺’的青天老爷们,愧杀一堆包青天!对比俺大宋包拯年薪过千万,居然有‘包青天’之名,笑死个人哟。
四十万元能做什么?想想后世美帝的“战斧”导弹巡航服役30年,每枚造价60万-120万美元,一枚能炸多少平方米?轰死多少人?将战斧导弹巡航的弹头换算成500千克的梯恩梯吧,杀伤范围半径在75-80米,大致可摧毁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,估计是十亩地。他托欢可是有足足一个省份广西,二三十万平方公里需要驻防!万户的名声是好听,钱不够、薪水不够,一点用多没有。
何况托欢身前身后有一大群人要养,四十万均摊下来,估计养个一二十号人差不多了。不养对不起挂在门外的金字招牌,我可是万户啊,不能让南蛮子、汉人给瞧扁咯!至于给兵丁们装备兵械之类,只能说你想想就好了,从我大隋唐自有国情在此,为国流血流汗又流泪、舍生忘死,必须自己花钱自购装备,忠诚不二莫过于是。我大元,不论天南海北,哪怕是漠北的宗王、千户属下的各个蒙古牧民们也是自备马匹、兵械、粮食。导致有些蒙古牧民一遇出征或应站役,为筹备马匹和器械出卖妻子儿女。四十万元很多吗,真不多,说起来满眼都是泪啊。托欢不得不依赖李忽都进行贸易贴补家用。
因为钱的原因,每次瑶人、左江、右江闹事,湖广行省的第一态度---招安。不到万不得已,是不会动刀动枪的,大炮一响,黄金万两,真不是说笑,不然谁来出这个钱?出得起吗?靠烧、杀、抢、掠来弥补军费?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好吧,在大草原没崛起之前,人人都是光棍一条,现在嘛只能说你想多了。瑶人穷的连裤子共穿一条,让人进了山寨看了直掉眼泪,可比大草原崛起前要苦多了。‘谁穷谁光荣,谁富谁狗熊’,来比穷,瑶人根本不怵任何人,瑶人不来抢你,算是烧高香,万事大吉了。
想完钱的问题,托欢笑了笑,一千石粮食虽相当于他名义上一年的总收入,但不是不可接受。作为有魄力、有责任、有担当的蒙古汉子,他能承受、能接受这样的条件来换取他一个价值百金的诺言。蒙古人正要答应这样的条件,耳边传来瑶人的声音,刚好心中隐隐有点肉痛啊,不妨再听听。
唐大二扭扭捏捏的道:“我婆娘老是念叨新衣服穿,现在瑶寨不缺粮食,不如换成千匹静江府的棉布吧。”
李忽都听到这句话,脑袋都要晕了,一个看起来浓眉大眼挺忠厚的瑶人狮子大开口哇,现他最大项的生意正是买卖棉布,如果答应这个条件,一年相当于白干了。托欢听完唐大二的请求,心中闷的喘气不过来,后悔之前没有早点答应千石粮食的条件。
千石粮食而已嘛,每年粮食的价格有高有低,而且静江府不缺粮,千石粮食不过才二三十万元。而棉布的价格一向稳定,现在正是销售火爆的行情,千匹棉布的价值可比千石粮食高多了,一二百万总是要的,而且还是成本价,没有算利润。‘要是你问我要俺大宋时期的桂布,你要多少我给多少,偏偏要棉布’。
现在静江府的桂布,声名大不如前了。要知道在俺大宋绍兴年间,桂州每年要上供军装布达一万七千七百四十八匹,桂布因而声名远播。根据《宋史?食货志》载:南宋绍兴元年(1131年),广南西路交纳布帛77万匹。绍兴年间(1131年至1162年),广南西路每年向朝廷纳绢6500匹。
哪知道到了我大元初年,全都改变了,静江府的桂布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了,无人问津,从此一蹶不振。真是‘人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’、‘说声对不起?不好意思,不关我的事,我根本没关注到你,只是一个不小心,让你倒霉了。这就叫:我消灭你,但与你无关---打败统一方便面的不是白象、今麦郎,而是外卖’,一切要从蒙古人西征说起。由于蒙古人征服了花剌子模,接触了中亚、西亚各式各样的农作物与衣物,觉得棉花、棉布相当不错,耐寒又适合纺织。于是在元世祖忽必烈的敕令之下,中原汉地大力鼓励农桑,提倡种棉,并将棉布作为夏税(布、绢、丝、棉)之首,设立木棉提举司,向民众征收棉布实物,据记载每年多达10万匹。而且棉布是对外输出的大宗商品,与海外各国贸易的热销品,供不应求。
特别是江浙行省的松江府是我大元最著名的产布区。自从黄道婆二三十年前从海南崖州回来,从黎人学习得来先进的棉纺织生产工具和工艺,推动了松江地区棉纺织业的发展,织成的乌泥泾被、褥、带、帨都有图案,深得市场的喜爱,有‘衣被天下’之称。有诗为证,元朝官员程钜夫在《送人赴浙东木绵提举》诗中说:“曾历金华三洞天,风流历历记三川,……访古但闻羊化石,因君又喜木生绵”,“七十老兄生理浮,未寒先试木棉裘”,《瀛海杂谈》:“自黄姑归后,织絍器具大备,机杼之声,比刻相闻。濒海百里,实半赖之。昔完正课之外,尚有余布,是以人民称殷实焉。”
考虑麻织品既粗糙又易破,丝绸产量低,价格太贵,而棉织品纤维细腻紧密,耐寒易洗,价格相当不错,格外受到时人的欢迎。静江府一没有大规模种植棉花的条件,二没有纺织棉布的人才,其纺织工业跟不上棉布畅销的市场,只能破产了事,或是自产自销的桂布贱价销售,桂布产量自然越来越低,陷入恶性循环。
‘千匹棉布啊!’李忽都、托欢听到这样的条件都想吐血了。